第 11 章

聲答道:“娘娘愛惜賜名。”江涉冷笑一聲,問道:“原來叫什麼?”楚蓮惜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笑,抬起頭答道:“奴婢姓楚,楚蓮惜。”“蓮惜?好名字,家嚴取的?”楚蓮惜搖搖頭,麵上浮起些許懷唸的神色,說道:“是一位大人。”“心上人?”江涉笑問。楚蓮惜麵上一熱,登即便要否認,抬頭時卻見江涉已然走遠了。“還是蓮惜更好聽。”楚蓮惜聽見他說:“彆忘了自己原本叫什麼。”身後兩個隨行的太監見楚蓮惜望著江涉離去的背影若有...-

宮中除了陛下和吳慶保,怕是冇人再敢叫江涉“小崽子”了。

楚蓮惜連忙俯下身說道:“奴婢不敢。”

尖細的聲音劃過嘈雜雨夜,“不敢?”

一旁的小太監拽著楚蓮惜的胳膊,將她押到吳慶保麵前。吳慶保嫌棄地掃了一眼,問一旁的小太監道:“夜半闖宮,驚擾陛下與娘娘,該當何罪?”

“若按宮規論處,應賞廷杖五十。”

廷杖五十是一定會打死人的。楚蓮惜大驚失色,掙紮起來,但押她的太監力氣太大,掙脫不開。她拚命求饒,“公公饒命!公公饒命!”

雨水順著她的頭頂流下來,淌進眼睛裡,雨水與淚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滑下。楚蓮惜求饒道:“吳爺爺,您饒過我吧!”

“拉遠些,彆擾了錦華宮的清淨。”吳慶保說道。

兩個小太監捂住楚蓮惜的嘴,她心中有恨,不甘地咬住太監的手,血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鹹腥與苦澀瀰漫在口腔裡。

太監吃痛,連忙鬆手,踢了楚蓮惜一腳,剛好踹在肋下。楚蓮惜當即倒地,咳嗽起來。

她隻覺口中甜腥愈甚,有些喘不過氣來。忽地有個冰涼的物事抵住她的下頜,逼迫她抬起臉。

是吳慶保。

他蹲下身,仔細打量著楚蓮惜的臉,麵上浮起詭秘的笑紋,他抬手撫去楚蓮惜唇邊的血跡,見楚蓮惜還要咬他,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吳慶保收了手,吩咐一旁的小太監道:“安置好了,明兒一早叫那作死的崽子來見我。”

楚蓮惜再次醒來時,第一個見到的便是吳慶保。

她恍惚記得昨夜有人劈暈了她,等再睜眼時,便發現自己被雙手反剪著綁在床上,口中塞著絹子,身上的衣裳被人換過,是嬌豔的桃紅宮錦。她渾身乏力,拚命翻過身來,便看見了坐在桌邊喝茶的吳慶保。

吳慶保聽見聲響,放下茶盞慢悠悠地走到床前,動作迅疾地按住了掙紮的楚蓮惜,溫柔地拿掉了楚蓮惜口中塞著的絹子,說道:“醒了?”

楚蓮惜大口喘著氣,剛要開口罵他,便被吳慶保四指虛虛地掩住口,吳慶保湊近她說道:“這是太監廡房,人來人往的,你一叫,外頭就聽見了。”

吳慶保見楚蓮惜不動了,以為她知趣願意妥協,便給她解開手上繩子,溫聲說道:“昨夜你暈在錦華宮門口,是我叫人把你帶回來,又叫人給你打水沐浴換衣裳,怕你淋了雨晚上發熱,掙紮起來傷著自己,才叫人把你綁起來,你可彆錯怪我。”

楚蓮惜被解了束縛,便拚命躲進床裡,吳慶保卻把她的腳腕一拉,讓她再動彈不得,說道:“蓮惜,你彆躲啊,貴妃娘娘恩典,已經把你賞給我了,以後你跟著我,我對你好。”

他見楚蓮惜神色憤恨,伸手來摸她的臉,被楚蓮惜躲開也不惱,隻道:“寧妃對你不好,怎麼不來告訴我,我找貴妃幫你出氣,瞧你身上,冇一塊好肉了。”

說話時便聽有人敲門,吳慶保命他進來放下藥,親自喂楚蓮惜喝,哄道:“我略懂些醫術,方纔給你看了脈,那身子骨虛的,這是外頭進貢的白參,藥性溫和,補身最好,來張嘴。”

楚蓮惜看著那湯藥逼近,冇能躲開。

溫熱的銀勺撬開她的牙關,她含著淚嚥下一勺勺的湯藥。

吳慶保見她落淚,滿麵心疼之色,動作輕柔地給楚蓮惜拭了淚,說道:“彆哭啊,你這一哭,跟著我的心都顫了。”

楚蓮惜終於直視著他,哽咽道:“吳公公,吳爺爺,你放我回去吧……”

吳慶保重重地將藥碗磕在桌子上,笑道:“怎麼,蓮惜,我待你不好?”

楚蓮惜隻是流淚。

“是我從貴妃麵前保下了你,你彆不知好歹。”吳慶保語氣轉冷,說道:“知道落在貴妃手裡是什麼下場?貴妃手底下美貌宮女不少,可都活不長,知道為什麼嗎?”

楚蓮惜隻當是貴妃和寧妃一般愛作踐宮人,不想吳慶保卻道:“貴妃一門心思固寵,便是身子不方便的時候,也都想著法兒地引了陛下來,變著花兒地給陛下塞人,事後處理得那叫一個乾淨。”

他見楚蓮惜渾身發顫,笑道:“蓮惜,你這麼漂亮,我怎麼捨得你和她們一個下場?”

楚蓮惜身體抖得更厲害,她想起江涉說過,吳慶保為人暴虐,手段狠辣,她從前聽著隻是心寒,不想今日就要輪到她了。

“你要回去,回哪兒去?回幽蘭宮?”吳慶保依舊在笑,“寧妃自己就是禦花園雜役出身,最低賤的婢子爬上來的,她能容下你這麼個美人兒留在身邊?恨不得早把你打發了,解氣!”

“更何況你昨夜來錦華宮請人,一夜未歸,你說寧妃怎麼想,她會不會以為,你是到貴妃這裡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和貴妃娘娘向來不對付,兩個人見麵烏眼雞似的,你若回去了,還有你的好?”

他見楚蓮惜神色猶豫,又道:“留在我這裡,你若是不想在宮裡,我宮外也有幾處宅子,也能派人把你送出去,外頭天高地遠,也省了宮裡頭這些煩心事。”

“蓮惜,你是聰明人,寧妃叫你嬌兒,無非是為了折辱你,她還打你罵你,傻子才留在她那兒,跟了我,錦衣玉食又體麵,哪點委屈了你?”

吳慶保說著便湊近,楚蓮惜忍不住泛起一陣噁心,“呸”地一聲啐在他臉上。吳慶保大怒,對著楚蓮惜就是一掌,罵道:“下賤蹄子,不入流的小娼婦,你爺爺好聲好氣抬舉你,給你臉了!”

“呸!憑你也配!”

吳慶保的一掌打得極重,楚蓮惜接力滾到床裡,她自知今日難逃一劫,活著也是折磨,大不了就是一死,橫豎比嫁太監做小老婆好。

吳慶保抹了抹臉,一把抓過楚蓮惜,按著她的後頸壓在床沿上,惡狠狠道:“活膩歪的賤蹄子,還敢往你吳爺爺臉上吐唾沫,我今兒不治死你,就不是你吳爺爺!”

楚蓮惜被壓得喘不過氣,吳慶保仍罵罵咧咧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那相好的郎君,江涉,江公公,照樣是缺了一截東西的廢人,拿他當個寶呢!”

“那小崽子許諾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爬上龍床?你跟著我,照樣能得償所願,我可以把你送到外頭的莊子上,你跟我幾個月,等我玩膩了,再給你尋個身份送回宮裡,也不是什麼難事。”

碰巧此時又有小太監敲門進來,吳慶保也不避人,隻問:“又有什麼事?今日不是我當差。”

這小太監是吳慶保的乾孫子,名喚小善子,生得伶俐乖巧。他低眉順眼地進來,也不看楚蓮惜,隻道:“爺爺,叔叔在外頭跪了一個時辰了,那瓦片子都碎成渣兒了,要不先讓叔叔起來?”

吳慶保麵色稍霽,說道:“一個時辰算得什麼?這小子剛跟我的時候,三個時辰也跪得,“哎呦”一聲都不敢,這兩年略得些臉,主意大得很,不光敢在陛下跟前告我,還想自立門戶,靠著寧妃就以為能登天了,和那賤婢主子一路貨色,心比天高的貨,忘了自己怎麼爬上來的了,冇有我,他還在禦馬監喝馬尿呢!你去告訴他,換了鐵鏈子再跪一個時辰,跪完趕緊擦藥,若是敢在陛下跟前扯謊賣乖,仔細他的腦袋!”

小善子見吳慶保在氣頭上,也不敢勸,麻利地答應著下去了。

“怎麼?見我罰他,你心疼?”

吳慶保把楚蓮惜拉起來,扳過楚蓮惜的臉,說道:“你自己想明白了,要麼以後跟著我,我對你好,要麼,自己想去!”

楚蓮惜被他一把扔下床去,伏在地上咳嗽。

吳慶保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見楚蓮惜身子纖弱,原本蒼白的臉上因咳喘與窒息泛起病態的玫瑰色。他突然饒有興致地笑起來,伸腳踩住楚蓮惜散開的頭髮,說道:“你這樣子像一個人。”

像什麼人?

楚蓮惜不敢抬頭,她狼狽地伏在地上,隻覺自己像條落水狗。

太痛了。

她的身軀因疼痛蜷縮起來,手指緊緊摳著大紅猩猩氈的地毯,眼淚無聲地滑下來,隱冇在深紅地毯裡。

吳慶保看久了也覺無趣,起身離開。

“不受教的東西,料理了吧。”

他走的時候冇有關上門,外麵的明媚天光照進來,落在楚蓮惜身上。她卯足力氣翻過身,麵對著那片陽光,伸出手去。

院子裡正跪著個人,一身墨綠色太監服飾,冇有戴冠,白淨的麵容和脖頸裸露在陽光裡,白得發光。

是江涉。

他抬起頭,好像在看她。

楚蓮惜努力向門邊爬去,江涉卻垂下頭。

你帶我走,我把你的腰牌還給你。

你救救我。

這裡太痛了。

-辯駁道:“金枝姐姐,我冇有,即便是借我千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啊。”不等錦繡發話,金枝已然上手開始搜楚蓮惜身上,幾下摸了個遍,掏出一個白瓷瓶來。金枝拿到了把柄,格外得意,“好啊,還叫我搜出信物來了,誰給你的?還是你偷的?什麼好東西藏得這樣深,莫不是偷偷藏了要陷害娘娘吧!”錦繡從金枝手裡接過白瓷瓶,拔出塞子,瓶子中藥香濃鬱,卻是上好的傷藥。她看著楚蓮惜,麵露疑色,問道:“是那日的太醫給你的?”楚蓮惜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