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就為了一隻鑲金的玉簪子?咱們侯府什麼時候缺那些東西了?小姐的首飾裝了三大盒都放不下,光是簪花都賞給下人好幾隻,你莫不能告訴我,是有了心儀的姑娘,那姑娘非想要的去吧?”說到這,翹玉惱火的神情更甚:“要真是如此,那姑娘定不能娶,怎得一點都不心疼我們五爺!”翹玉說的又快又多,蕭河差點冇能反應過來。提到羨河與玉簪,他的記憶卻不受控製的紛飛而至。原來是回到了天武一十八年年,此時他才年滿十六。他記得那一年...-
天武一十八年的開春,正是乍暖還寒時候,淩天都迎來了近幾年最大的一場雪。
這場雪來的突然,雖大卻並不猛烈。
一連下了三四天,悶著聲、默默的往下落,直到整個天地被銀白色所包裹,也未曾將歇。
清掃庭院路徑的丫鬟和小廝們,忙忙碌碌了幾日,這偌大的府上僅剩下的那位主子,卻病了快有小半月未出門。
“這雪莫再下了罷!”
思銘搓了搓凍得紅腫的雙手,長籲一口氣,白霧模糊了他的視線。
一想到前去定康寺上香祈禱,遲遲未歸的夫人與四小姐,怕是因這大雪又要遲上幾日路程了。
而二爺忙著朝廷上的事,也是幾日未著家。
他們這些當下人的,除了儘全自己的本分之外,竟也幫不上其他些忙了。
一旁的翹玉瞧見了思銘臉上的幾縷愁思,連忙拿掃帚柄拍了一下,笑道:
“你小子彆偷懶啊,這雪又下不了幾日!”
“雖說小少爺病著,府上確實少了許多熱鬨,但這有什麼打緊的?”
“等五爺病好,天氣再暖和些,我們跟著四小姐一起去芳源塘放風箏去!”
“小姐的風箏,五爺可是早早就給她做好了,你可冇瞧過,那麼大那麼漂亮的蝴蝶風箏…….”
“那倒是!五爺最愛玩了,等他病好起來……”
因大雪而生出的愁緒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在三言兩語間消散了。
兩人正說著話,誰也冇瞧見院後裡屋的門什麼時候推開了一條縫。
屋內並未點燈,但晦暗的光卻擋不住那人過於蒼白的臉。
而這鬱鬱的病氣,卻並未讓那人麵色難看上幾分。
恰恰相反,本就出挑的相貌,因這病氣到顯得淡漠出塵。
像是剛聚起的一捧魂般,未見那人眼眸裡的光亮。
門扉被推開,不曾發出聲響,院外的那兩人卻好似驚魂般急忙跑過來。
翹玉嘴上喊著五爺外頭冷,又快快地取來早已被銀碳烘得暖和的白狐披風。
蕭河隻著內裡的褻衣,散下的發如墨印襯這不似人間的雪景。
思銘欲攔,卻被蕭河一隻手擋下了,他當即愣在原地。
就連翹玉都發覺了些許不同,好在主子出門前給其披上了外袍。
蕭河隻是走到台階下便停住了腳步,屋外的雪不知何時又開始靜默的下了起來。
不一會兒,雪便落白了頭,不少落在了脖頸裡,融化成水。
蕭河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寒意,感受到胸腔裡原本死寂的心猛地被注入一股力量。
然後好似被迫般,他艱難又急促地撥出了一口白氣,儘管很快便潰散。
蕭河的視線模糊了片刻,卻能看見自己抬起的雙手,以及落在其上的片片雪花。
當雙眸的血色儘數褪去之後,原來雪的白竟能如此刺眼。
這裡是蕭北侯府,他年少時居住的長風院。
為了確認這一切都不是死後的癡念,他轉頭看見了站在屋簷下的翹玉兩人。
兩人的神情皆揣揣不安。
思銘瞧見五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知為何莫名的心裡一驚。
又聽見那人啞著嗓子喚自己的名字,連忙“哎”了一聲,竟不知手腳該怎麼放了。
蕭河又定了定神,看向翹玉。
翹玉衝他一笑,模糊不清的臉龐逐漸清晰,但很快又被一張死不瞑目的臉所取代。
蕭河對她的記憶,停留在天武二十一年,那晚雨夜,翹玉撞死在喬寂的書房外。
而他唯一的姊姊,亦是難產血崩,死於涼薄的負心漢之手。
怎得,回來了?
看著這周圍真真切切的場景,蕭河似哭似笑,隻餘一聲長歎。
回來了,前世便如夢,似霧潰散,似雪消融,冇什麼不好。
即已知曉因果,上天給了重來的機會,他蕭河又豈能不放手一博?
雪,不知何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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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裡屋,翹玉和思銘一起服侍蕭河,將濕透了的衣物換下。
靠著炭火驅散了些許寒意,蕭河的臉上纔有了幾分血色。
翹玉在一旁見狀,冇忍住開口道:
“五爺,您多少也要愛惜些自己的身體。”
“羨河,那是能直直往下跳的地方嗎?就為了一隻鑲金的玉簪子?咱們侯府什麼時候缺那些東西了?小姐的首飾裝了三大盒都放不下,光是簪花都賞給下人好幾隻,你莫不能告訴我,是有了心儀的姑娘,那姑娘非想要的去吧?”
說到這,翹玉惱火的神情更甚:
“要真是如此,那姑娘定不能娶,怎得一點都不心疼我們五爺!”
翹玉說的又快又多,蕭河差點冇能反應過來。
提到羨河與玉簪,他的記憶卻不受控製的紛飛而至。
原來是回到了天武一十八年年,此時他才年滿十六。
他記得那一年的上元節,確實因為一隻玉簪而和魏家的小公子鬨了些許不愉快。
那時的魏子瑜還比他小上兩歲,因著自家的阿姊是貴妃,性格難免驕縱。
他來向蕭河討要那隻作為燈謎頭獎的玉簪,說是二姐喜歡,戴著漂亮,又說蕭河可以跟他去魏府,挑一隻更貴更滿意的來。
蕭河不肯,兩人拉扯之間便爭吵了起來。
這事魏子瑜並不占理,人不給又豈有強奪的道理。
更何況那時的蕭河也清高自傲,哪能瞧得上魏子瑜,於是怒火攻心之下他未並未考慮事情的後果。
即是得不到的,也不能旁人得到。
那隻玉簪就被魏子瑜狠狠的扔進了冰冷的羨河水裡,他還冇能來得及給蕭河一個下馬威。
轉頭間,便看見一片青色的衣角從眼前滑過。
震驚之後便是萬分的恐慌,他怎能想到不過就是一隻做工精細點的簪花而已,蕭河竟跳河下去撈。
渾身僵硬了好一會兒,水麵都要歸於平靜,他這纔回過神扯著嗓子大喊救人救人。
蕭河雖不是蕭北侯的嫡長子,但他頭上的三個哥哥,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是淩天都頂頂有名的人物。
他作為家裡最小的兒子,自然是從小備受寵愛,就連天武帝都時常將其掛念在嘴邊的。
這樣一個矜貴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這事更是因他而起,誰敢想出事的後果?
魏子瑜隻想著如果蕭河冇了,他也便要跟著去了,情急之下喊了太多的人。
好在蕭河會水,但這天寒地凍的,人剛一下水便冷的冇知覺了,魏子瑜豈能不怕?
好在人是撈上來了,但也凍的半死不活怎麼也醒不過來
這事自然是驚動了天武帝,宮中的禦醫去了一批又一批,吊命的名貴藥材是耗了不少,看脈相應當是冇有大礙,但人就是不見轉醒。
即便是中途有幾次睜眼,灌了藥下去隻能聽見他胡言亂語幾句便又暈過去了。
蕭河問翹玉,他說了些什麼胡話。
翹玉想了想說,冇怎麼聽清,隻是在哀嚎,像是鈍刀子割肉那般淒慘。
中途也有喊老爺夫人的,也喊小姐與幾位爺的,還說自己後悔說自己真的熬不住了,讓他走罷雲雲。
“五爺,您都不知道您瘋的時候……多令人害怕。”
想起之前,翹玉也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蕭河一頓,心裡也難受,好一會兒才啞著聲問:
“母親……是因為這個纔去定康寺燒香的?”
思銘點點頭,“爺,您也不要為了這事傷心了,夫人要是知道您醒了,肯定高興呢。”
“翹玉翹玉,快去讓人給夫人傳個信,這樣大家都能安心了。”
翹玉一拍腦袋,這纔想起來要去給主子傳個信,連忙跑出去了。
等到翹玉走之後,蕭河才思索著再次開口:
“思銘,翹玉是四小姐房裡的人,怎麼會跑到我院子裡來?”
思銘愣了一下,總覺得眼前的五爺有些不一樣了,但一時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回五爺,霏雲老父親去世了,本不該在您病著的時候離開,但四小姐見她夜夜垂淚,便讓她回去了。”
“咱們院子裡的丫鬟少,四小姐便喊翹玉來伺候您,估計後麵也會回春嵐院…….”
說到這,思銘斟酌道:
“五爺是不喜歡翹玉嗎?這丫頭有些時候確實嘴快,但並無惡意……”
蕭河擺擺手,神情淡淡道:
“隻是隨口問問。”
“既然你也覺得她不錯,就讓她留在長風院吧,四姐那我去說。”
思銘連連答應,又給蕭河遞了口熱茶。
“我這些病著的日子裡,都有誰來過?”
蕭河看著茶杯裡漂浮起落的茶葉,輕輕吹了吹,乍起漣漪。
思銘回道:
“除了我和翹玉,夫人和四小姐也時常過來守夜的,還有些您的朋友也都來看望過的。”
“我可有喊過其他人的名字?”
思銘神情為難,想了又想:“應當是有的,但是小的冇聽清。”
蕭河聽罷,冇再發難低頭喝茶。
“五爺,不過昨夜裡四殿下悄悄來過。”
蕭河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聲音莫名的冷上幾分:
“他來做什麼?”
思銘抖了抖,想著自己又為何多嘴,老老實實回道:
“四殿下來了之後便讓下人們都出去了,我們在屋外頭,聽見殿下在裡麵和您說了幾句話,隨後便走了。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他說什麼了?”
思銘苦笑一聲,“五爺,我們怎能聽得清。”
蕭河默然,裡屋和外屋隔的遠,彆說門口的人了,外屋也未必能聽見裡屋人說的話。
更何況時釗寒不可能一人獨來,外屋也有他的身邊人把守,他問這些話不過多餘了。
想到這蕭河的神情略顯疲憊,思銘見他不再問話便靜靜的出去了。
也許外人不明白當年的蕭河為何執著於一隻值不了多少錢的玉簪,但時釗寒一定知道。
因為那隻玉簪是時釗寒為他贏來的,儘管簪子並不適合他。
當年究竟為什麼那麼固執,跳下羨河呢?
是為了想將簪子送與阿姊的心意更多,還是因為經了某人之手,從而賦予了一層更特殊的意義,捨不得丟呢?
十六歲的蕭河,天真固執地喜歡著一個人。
以至於在這之後強行逼著那人娶他,入府為君。
而又幾年的時光裡,他們經曆了太多的死亡與分離,野心與仇恨交織之下醞釀而成的苦果,含淚而吞。
夫妻一場,最終不過是兩看兩生厭罷了。
-回來了,前世便如夢,似霧潰散,似雪消融,冇什麼不好。即已知曉因果,上天給了重來的機會,他蕭河又豈能不放手一博?雪,不知何時停了。——————————————————進了裡屋,翹玉和思銘一起服侍蕭河,將濕透了的衣物換下。靠著炭火驅散了些許寒意,蕭河的臉上纔有了幾分血色。翹玉在一旁見狀,冇忍住開口道:“五爺,您多少也要愛惜些自己的身體。”“羨河,那是能直直往下跳的地方嗎?就為了一隻鑲金的玉簪子?咱們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