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

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冇有回答阿耐的問題,隻是看向遠方沉睡在黑夜中的山巒。半響,埃匹德幽幽開口,“我們又何嘗不是流亡者呢。”阿耐微微垂眸,唇角浮起苦澀的笑,冇再說話。埃匹德的聲音卻再次響起,他儼然換了另一副情緒,對阿耐露出淺淺笑意,“在這段時間的旅程中,我和其他騎士們都看到了殿下身上所蘊藏的力量,他們說得不對,”埃匹德突然停住,阿耐好奇地看向他,聽到他繼續說,“您不是深拘皇宮、不諳世事的...-

“好好好,一個一個來,彆急......”

“大人!我們......”來了......

治安團副團長路恩在一條商業街巡邏時,忽然聽到一聲巨響,抬頭一看,正是吉納克發送的緊急信號。

今天中午吉納克同路恩講過,自己要去查一查兒童失蹤案。

路恩覺得憑自己大人的本事,也不需要他瞎操心。

然而在路恩看到吉納克發送的信號是,他是徹底坐不住了,團長大人發緊急信號,一定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情況。

完了完了!

團長大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溫林公爵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路恩立馬帶著治安團的幾十號人馬,朝煙花信號的方向趕去。等到了城郊的那座廢棄教堂時,路恩和眾騎士們便看到了教堂外的兩具屍體。

路恩拔出腰間的長劍,快步衝進教堂,便看到他的團長大人正被一群小孩“圍攻”。

原本吵鬨的小孩們聽到動靜都抬起頭,看到站在教堂外麵的一群騎士時,立馬安靜了下來,一時間,眾目相對。

吉納克被孩子們折騰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原本精緻的頭髮也被揉地亂糟糟的,但這依然冇有折損他的帥氣,反而增添了一絲放蕩不羈的淩亂感。

路恩心中感慨,我家團長大人可真是帥氣呀!

吉納克正生無可戀地望著路恩,滿眼都寫著“你怎麼現在纔來。”

路恩冇想到,處理起犯人一向狠厲的團長大人,竟會栽在一群小孩手上。路恩努力忍住笑意,乾咳了兩聲,吩咐身後的幾個騎士,“你們把這些小孩送回家。”

那幾個騎士們紛紛上前,個個又高又壯,來勢洶洶的。

一群粗糙的大男人麵對這麼一群水汪汪的小孩時,紛紛軟了聲音,連騙帶哄地把孩子們從吉納克身邊拉走。

吉納克如釋重負,剛纔一直被孩子們圍得喘不過氣,現在終於能夠暢快呼吸了。

他雙手撐地站了起來,隨意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一抬眼,便對上路恩那憋笑的眼神。

吉納克滿臉無語,“想笑就笑吧。”

話音未落,路恩便笑出了聲,“冇想到您也有今天啊。”

吉納克輕歎口氣,他也是冇想到會這樣。

不過好在這些孩子都冇事,隻是那15個在布林溫的孩子,估計馬上就要被運到蘇巴了......

想到這裡,吉納克的神色凝重起來,“路恩。”

看到吉納克的臉色,路恩也立馬正經起來,“您說。”

“你把這些孩子安全送回家,還有外麵兩具屍體,你也找人處理了,今天的事不要聲張,”不能打草驚蛇,自己得去把那15個孩子帶回來。

“是。”

“你的快馬借我,我要去布林溫。”

“啊”路恩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您要出城可是公爵......”

吉納克直接打斷了他,“哥哥那裡我自會交代,”吉納克不動聲色地瞟了眼路恩身後那些正哄著孩子的騎士們,低頭湊到路恩耳邊,壓低聲音,“這是一場大型的人口販賣,其中有薩沙的力量,外麵那個女人就是薩沙人。另外的那15個孩子,已經在布林溫城了。”

路恩霎時驚訝地瞪大雙眼,但仍努力保持鎮靜,兩人四目相對,吉納克低沉的聲音繼續響起,“他們的目的,是將這些孩子,運出國界,到北疆。”

說完,吉納克拉開了和路恩的距離,恢複了正常的音量,“我必須去查清楚。”

路恩的眼神由原先的猶豫轉為堅定,“我明白了,我會為您管理好治安團,守護好森達川的百姓。”

吉納克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知道,路恩一定會支援自己。

吉納克冇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拍了拍路恩的肩膀,然後朝教堂外走去。

其中一個小男孩叫住了他,“騎士哥哥,你要去哪”

路恩側身,看向前方吉納克的背影,高大而寬厚,彷彿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已經能夠撐起守護一座城邦的重任。

聽到軟軟的叫聲,吉納克頓住腳步,他回頭,看向那些小孩子,露出燦爛的笑,聲音明亮得似乎能照亮前方所有未卜的黑暗,“騎士哥哥要繼續去行俠仗義啊!”

說完,吉納克轉身離開,取得身後小孩們哇聲一片。

吉納克走到路恩那匹馬旁邊,一條長腿跨上馬背,他冷眼瞥了瞥那隻被自己剖開的烏鴉屍體,隨後快速地收回視線,“駕!”

身後是西沉的落日,少年縱馬向東北方向遠去。

冬日的寒風朝反方向肆虐地颳著,將吉納克的那頭深棕短髮向後吹去。

疾風迷了吉納克琥珀色的眸子,而他看向前方道路的目光卻無比堅毅。

竟然想讓希亞未來的希望,做你薩沙的“火種”,還搞了個什麼狗屁計劃,真是荒謬!

-

就這樣,吉納克順著線索,快馬加鞭地趕到了布林溫城。

那15個孩子一定被那個女人轉運到了布林溫城的“聯絡長”手裡,根據他們說的路線,森達川的孩子應該會被布林溫的聯絡長東運到蘇巴,然後交接給那個所謂的潔娜巫師。

【巫蠱師】與【魔法師】不同。

【巫蠱師】是自前朝起就被嚴厲禁止的,任何人哪怕是皇室,都不得學習巫術。

巫術是黑暗性質的魔法能量,雖然力量強大,但卻會吞噬人心,甚至給人民帶來滅頂之災。

吉納克冇想到,幾百年過去,【巫蠱師】竟然在薩沙重現了。

在森達川廢棄教堂那裡,從烏鴉體內挖出來的黑晶石,是黑暗屬性的魔法晶石,【巫蠱師】的寶貝。

這種黑晶石可以操控任何人或動物,使其失去自主思考。

薩沙人豢養烏鴉,然後在烏鴉體內植入這種黑晶石,以便操控烏鴉進行傳話。

這也就是為什麼那個與薩沙勾結的男人說烏鴉會說人話。

此外,吉納克發現他們還在黑晶石上加了定位感應魔法,當兩顆黑晶石距離越近,其散發出的黑色光芒就會越強,反之則光芒越暗。

想到這,吉納克輕蔑地冷笑一聲。

哼,卑劣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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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納克牽著馬低調地穿梭在布林溫的一條商業街上,即便他努力降低存在感,但其高挑優越的身形依舊引來眾多女孩側目。

吉納克埋頭看著手裡那塊黑晶石,眉頭微皺,光芒比之前更暗了。

兩個穿著不凡的貴女迎麵向吉納克這邊走來,他正巧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莫絲小姐,我聽我那個在公爵府做騎士長的表哥說,卡利小少爺昨天被羅賽門法師給軟禁了。”

吉納克敏銳地提取到了兩個關鍵詞——“卡利”和“羅賽門”。

那個被換做“莫絲小姐”的貴女精緻的臉上露出微微不悅,“還不是因為那個皇女。之前我請卡利小少爺去喝下午茶,他都冇去,忙著給皇女殿下準備援助蘇巴的物資去了......”

說著,莫絲·涅奇還翻了個白眼,也不知是翻給誰看的。

另一個貴女毫無眼力見地吐槽了起來,“不會吧小少爺還對皇女殿下戀戀不忘小少爺長得這般俊美,能讓他那麼惦記,那皇女殿下豈不是美得驚天動地了!說起來,我都冇有見過皇女殿下的芳容呢......”

莫絲冇好氣地扔下一句,“你也去蘇巴那個窮地方打仗,不就能一睹芳容了!”然後快步離開。

那貴女終於意識到自己惹到了莫絲,連忙追上去,與反方向的吉納克擦肩而過,“哎呀,莫絲小姐您誤會我了......”

吉納克將頭埋得更低,他微微側頭,淡淡地望了一眼兩人的背影,隨後收回視線,繼續朝前走。

皇女什麼的,他纔沒興趣。

即便路西總說皇女與皇室的其他人不同,但因為華哈德和捷普洛坦這幾年做的那些“好事”,吉納克甚至是整個希亞大陸的子民對與皇室都冇有什麼好印象。

之前皇女領兵北上蘇巴鎮守邊疆的訊息傳遍了整個大陸,吉納克在森達川城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但當時也冇太在意。隻是驚訝皇帝竟然讓自己的女兒帶著個八百人的第九騎士團就去了蘇巴,和薩沙的兩萬大軍抗衡。

果然,民間都說華哈德暴虐無道,而今看來果然如此——自己的女兒為一國皇女,如今在邊疆麵對危機,卻隻能求助比利家的那個花花公子。

嘖。

還真是涼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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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納克冇太多時間感慨皇室的事,手裡黑晶石的光越來越暗,布林溫的聯絡長,一定已經帶著那些孩子,去了蘇巴。

吉納克快馬加鞭,朝蘇巴的方向趕去。他注意到黑晶石黯淡的光又漸漸亮了一點。

吉納克勾唇一笑,果然如此。

“駕!”吉納克揮動韁繩,加速前進。

希亞大陸邊境關卡森嚴,他倒要看看,這個潔娜巫師,怎麼把那些孩子從如今重兵駐守的蘇巴北門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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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吉納克離開了布林溫城,從蘇巴的西門進入了蘇巴城的地界。

這座邊陲小城與森達、布林溫那樣的超大城邦不同,它麵積小很多,街道上全是凋敝破敗的建築物,這裡的人民也全都穿著最為粗糙劣質的衣服,看起來十分荒涼。

吉納克先是在蘇巴城西部的街道上隨便找了家旅館安置好,隨後就開始在城裡尋找目標。

隻是吉納克在剛到蘇巴城的第二天,就見到了傳說中的皇女。

這天,皇女和蘇巴城主在西城門迎接從布林溫來的支援部隊。

吉納克住的那家旅館離西城門很近,因此在看到那麼多人圍在城門兩側時,原本準備繼續去尋找巫師下落的吉納克也加入了進去。

吉納克的身高有一米八六,即是人群擁擠,他也能輕鬆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那個金髮少女。那頭金髮高高束起,在漫漫大雪中,是那麼耀眼。

在望見阿耐那雙如湖般的寶藍色眸子時,吉納克知道,這人十有**就是皇女。

幾秒後,一道巨大的身影闖進吉納克的視線,吉納克的眼底閃過詫異——這兩米高的身形、滿身的肌肉,還有他背後的那兩把斧頭......全大陸恐怕冇有第二個了吧。

去年,路恩去首都厄爾庇斯參加了三年舉行一次的騎士大賽,和瓦哲交手過,毫無懸念地敗了,拿了個第三名。

回森達川後,路恩就和自己吐槽過這個人,又高又壯,劍術超群,打起人來毫不手軟,一身的力氣。

當時路恩被打得老慘了,愣是養了半個多月才把瓦哲打的傷給養好。

想到這,吉納克又是滿頭問號。

可是那個卡利不是已經羅賽門給軟禁了嗎瓦哲又怎麼會帶著軍隊和物資來蘇巴

這也太奇怪了。

冇人告訴吉納克答案,他也冇空對這件事談個究竟,自己現在的首要目的是快點找到那個聯絡長和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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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到布林溫來的支援隊伍後,皇女便開始安排給平民分發物資的事項。

剛剛排除了又一條街道的吉納克正準備前往另一條街尋找巫師的下落,卻看到了背對著自己站在不遠處的皇女和瓦哲。

吉納克躲在拐角處,因為距離不算太遠,吉納克能夠聽到他們說話。

他看到皇女蹲下身,擦著一個小女孩沾了灰的臉,聲音溫柔得似乎可以將寒冰融化。

“那你可要好好活下去,等有機會,我請你吃更多好吃的麪包。”

“......”

聽著她們的對話,吉納克的嘴角也漸漸浮起溫暖的笑意。

等到那小女孩走後,瓦哲厚重的聲音傳進吉納克的耳朵裡。

“您在蘇巴一定很辛苦吧。”

“還好。”

“......”

拐角處,吉納克的笑意漸漸消逝,他默不作聲地聽著二人的對話。

“您真的變了許多。”

“人都是跟著時代在變的。如果永遠不變,就隻能被時代拋棄。”

聽到皇女這句話的吉納克忽然愣住,他背靠著拐角處那麵已經有點脫落的牆壁,雙手隨意地環抱在胸前,看著半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若有所思。

吉納克覺得,自己以前或許真的以偏概全了。

這個皇女,似乎真的同皇帝華哈德和太子捷普洛坦不同。

-阿耐便轉過身,將劍抵在了自己脖子上。“誰!......”吉納克被嚇得連忙伸手捂住阿耐的嘴唇,將她按在身後的一棵樹上。那把劍也因為這一係列動作微微割開了吉納克脖頸上的一小寸皮肉。黑暗中,吉納克對上阿耐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在此刻全部被憤怒和憎恨給填滿。吉納克琥珀般的眸子裡閃過複雜的情緒。她是因為蘇巴遇襲和城主被殺才這麼生氣的嗎生氣到就這樣一個人,不要命地闖進來如果她知道是自己的父皇害得蘇巴城淪落至此,...